珍品——薛闻雨

有一个不离手的香囊。

每每要乘车远行,我都会一连几天心神不宁。车子走走停停,我在车中吐得没了人样。

我晕车十分严重,尤其是大巴,有时甚至宁愿步行几小时,也不愿坐几刻钟车,不得不乘车时,我往往会一天不吃饭,可到了车上即使肚里空荡荡呢,还是会喉返酸水,弓着身子干呕。

奶奶最是疼爱我。一日,奶奶随着我们一家去采风,和我一同坐在车的后座。不出所料,没过多久,头开始晕起来,肚里翻江倒海,不得不,我们的车打着双闪停在了路边,我下车把吃的东西吐得一干二净。奶奶蹲在一旁拍着我的背,像是有些生气地对爸妈说:“怎么还吐了呢?看看你们怎么养的孩子,体质这么差,小时候我带的时候他连感冒都没有过,看看把我家典难受的。”奶奶看着我,眼里竟闪着泪花。

次日,奶奶一早就来到我房间,塞给了我一个拳头大的灰布包包,说:“典,这是奶奶自己做的香囊,你乘车的时候带着,会好受些。奶奶一时找不到好看的布料,就用这灰布缝了,嫌丑的话,奶奶去买布重做”。那灰布包竟是个香囊,一个朴素至极的香囊,虽使用灰布缝制的,但接口处的一针一线都整整齐齐,不比机器封的完美,却比机器封的更自然。这灰布香囊不同于外面卖的香囊,它的味道不是刺鼻的化学香味儿,是一种悠远绵长,淡得不注意就闻不见的香味。像风的味道,儿时坐在奶奶腿上听故事时的风;像雨的味道,从卧室奔向冒着炊烟的灶房间时淋的雨;像用柴火烧出的粥的味道,米香四溢,完全不同于煤气烧的粥。我将这灰布香囊揣进兜里,闭上眼睛,又坐在了奶奶的腿上,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奶奶永不完结的故事。

“你口袋里的是什么呀?”朋友问道。我拿出捧在手上,答:“香囊啊!”“香囊?这是香囊?灰不溜秋的一团,还一点都不香”,“这是奶奶的灰布囊香,那味道是只有我才能闻出的小时候的味道”。我轻轻一笑,将灰布香囊小心放回口袋。这香囊虽对晕车作用不大,却能让我不再害怕乘车,它给的是安心。

“你身上有种特别的味道,香香的很淡,但很好闻”,有个朋友对我说,我又将灰布香囊拿起,注视着。

灰布香囊,虽不华丽却很特别。对我,它是珍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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