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顾纸鸢半命-葛凌

就在桥下。水纹轻澜,把桥身的另一半绘出,就像远古的圣人的眼睛,安逸微漾,但是很忧郁。水里的影子,扯着柳树飞扬的枝叶浮动,低着头,牵着天上轻盈起舞的精灵。它们好似在云云着,与风作伴是若何愉悦,又似一双双尖锐的眼睛,无情地嘲讽着地上痴痴而笑的人们。就引着一根线,夹着微风的薄凉,不食人间烟火的始终在咧着嘴,说不清的笑容。

就在当年还是纸鸢的时候,草长莺飞二月天,它就在学童的手里,微笑。那时春色满园,孩子们都不晓得孤寂,纸糊的年代,就像镌刻在石壁上的圣女一样,本该受人膜拜。
有人说,纸鸢本是有半条命的。有一半在线上。纸鸢又是孤独的,它不是鸟雀,甚至无法选择冲向天空的时间。它所感受到的温暖,仅来自线的另一端。季节不好,就锁进尘灰里,说不好就被时光腐朽了。纸旧了,也许就等不到明年了,也许明年学童手里很挽着另一张更华美的同伴,纸鸢注定会在哀苦里碎了自己。
但纸鸢亦是勇敢的。虽然寂寞,但与风共舞时又丝毫不懈怠。它用有限的长度,度量了世间的一切。听遍渔舟唱晚,看遍了霞澜暮暮,到了季节的时候,祖祖代代流传,满天若璀星。它看清人情冷暖,步入仙蒂,一丝不苟,短暂的快乐,对于孩童来说,是纸糊的玻璃,一捅就破,破的痛彻心菲。但对于纸鸢来说,它仅以此,概括了它短暂悲凉却不悲哀的一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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