落花—卢欣昀

这几天天气令人捉摸不定,就像冬天爱上了夏天,他们一起合谋干掉了秋天和春天,生了一个孩子叫“抽风天”,一阵风来,一阵风去,每天的衣服都很难找,总结下来就是:穿大衣,脱大衣,洗大衣,找大衣……这样不断循环着,不少人都得了感冒。

就是在这样的天气,我们放了短假过清明,清明二天半时间,我大约有十几个小时在车程。奶奶家在北方一带,需要过江,那里有梅老师你喜欢的银杏树和油菜花。每次回去我会跟奶奶说:“帮我找几片最好看的银杏,或一朵最大的油菜花,我要送给我最爱的语文老师!”(虽然都已弄跌或弄坏而告终),但每次回去我都不忘此事。

这次清明回去,真的被大片的油菜花惊倒了,真的是所谓一眼望不到边。大片的金黄色,浓郁的花香,我站在熟悉的小路,却不知哪是归路,因为油菜花长得太高,把许多物都给盖住了。

才过了一个晚上,边下起了漫天大雨,雨声很大,院外的小狗都奔回了家中,雨把门外的鹏打得哗哗响,小羊吓得咩咩直叫,我便撑着伞半倚在棚边看羊,怕雨太大,把棚打散了,那些小羊可就糟了。

雨中的油菜花依然挺立,丝毫没有要垮掉的意思。只是像洗了个澡,花朵越发亮眼,香味也越发浓郁,熏得我腿都发软。

回去的路上,雨渐渐小了起来,看到一个老妇人走在田埂边上,腿往里面弯曲,半跳半移地缓慢“行走”着。父母在车里直感叹这位老妇人的坚强,更有同情的意味。他们的表情让我想起班书《情深,万象皆深》中有篇文章,好像叫《横过十字街口》,在十字街口,意味苍白细瘦的老妇人走过,妇人的病态感让人心痛,原本嘈杂的路口也似乎只剩下她残破的呼吸声,路人只有空虚无数的叹息与悲悯。其实我并不喜欢这种他人给予的同情,如果是我,我绝不会露出任何伤心的神态,我肯定会微笑着告诉她:您与我们一样。我们的同情与悲悯只会让她们更加无助、尴尬亦或是绝望。

回到家已是很晚了,整个人昏昏欲睡,但下车的时候还是吓了一跳。雪白的车上沾满了油菜花,密密麻麻,半湿半干的粘在车的各个地方,凑过去闻闻,会有一股清新的油菜花香这股来自乡间的味道穿过了几百公里的路,过了江,淋了雨,但依旧不淡,我对此有发自内心的感叹。

粘在车上的油菜花谁也没去把它们拿下来,就像它们本该在那里似的,一晚过后,落了一地的花瓣,一个人走了过去,说:“这花哪儿落的,怎没见着树?”

我笑笑,亦是未语。

这花,来自遥远的北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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