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暖的面孔——葛嘉怡

除亲人外,最温暖的面孔,莫过于楼下那位卖花的老婆婆了。

老婆婆是在一开始我搬到新家的时候就来卖花了。第一次的路过,她就使我大受震撼。她正在用自己已不太灵便的手指抚弄着花朵,显得那么温暖。微风绕着她的发梢,旋转着,跳跃着,绽放了一个温柔的笑,在嘴边轻轻地荡漾着。那时,她还没有那么多的皱纹,这一笑,牵动着她的面孔,也牵动了我的心。

从那一次起,我就惦记上了那个花店。

每次见到她,她都是笑盈盈的招待我。小店很小,又挤着那么多的花,自然显得拥挤。好在门口有块没人要的草坪,天晴时,就去外面喝杯茶,就当做一个院子吧。我每次去的时候,院子都会有个新花样:昨天种下了一株半开的月季,今天种下了一株含苞待放的玫瑰,再去时,早已是一片姹紫嫣红的花海。

我曾仰起头问她:“为什么婆婆你这么喜欢种花呢?”

她有半晌没说话。我知道我触及到了她的痛处,刚想说声对不起,她就说:“太寂寞了,这些花,就像亲人一样陪着我呢!”她说,她老伴啊,早走了;她那儿子也在外地工作,一年回不来个几次,后来孙子上小学了,就更没什么时间了。

我确实看见过她侍弄花朵时的样子,那种面孔,就像我的姥姥在看我一样,满眼堆满了笑意,那种面孔,充满了温暖。本是一片祥和的画面,我却不禁感到心酸,但我不知道为什么。

然后春去秋来,我再去看她,再去看那个花店,她正蹲在门口忙活着什么。我走近一看,是个小棚窝。她一看是我来了,就慈祥地笑,她竟然带了老花镜!她远视不严重,从来没带过老花镜,可能是长期和花待在一起,她是个很有气质的人,岁月也阻挡不了,戴上了老花镜,更显气质。她转头看见我,忙对我说:“你快来,这个可咋弄啊。哎呀,现在年老了,老糊涂喽。”

我不知道她弄这个棚窝是干什么,她家也没有养过宠物。我一边弄一边问她:“这是干什么的呀?婆婆不是不养宠物吗?”

她笑了笑,说:“不是宠物,是给小区里的猫的。”

“你不怕它们把你的花打碎吗?”我打趣道。

她只是笑着,没有说话。

果然,不一会儿,那些流浪猫都跑来了,不停地叫唤着。老婆婆露出她那慈祥的笑,那温暖的脸庞,嘴里还不停地嘀咕着:“乖孙儿啊,奶奶没看着你上学,也不能把自己饿着了,多吃点。你也吃,你也吃,都是家里人。”我在旁边看着,抚摸着一只没有挤进去的猫的背,它发出了咕噜声。

我没有吱声,我怕打扰到她的回忆——这可是一家人“团圆”的日子。

她的面孔,又是那个温暖的面孔,但我懂了。她用花草排解孤单,用宠物寻求温暖。一年又复一年,从春燕还巢,还识桥边柳到秋风亦灵,仍扫池旁叶。她用自己的面孔温暖他人,同时也温暖了自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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