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好的作品——盛师贤

花已开了四季,日历也换了几台,窗外杨柳又高了一截,匆匆数年,芬芳开遍……

那年,丁香花开,远了看,好似一片淡紫带点红的晚霞,落得一身冬日尘埃的纤纤细枝,如竟摇曳在春风中,如颗颗细碎的紫水晶般,更似深蓝夜空中的繁星耀眼。

这时,我却瞧见一个鬼鬼祟祟的声影,探头探脑的,不好,他在摘花!我冲上去,与一脸懵逼的他打做一片,等到我将他摁在地上,翻过他的脸,嗬,是湫!他可是班上的捣蛋大王,肯定想毁了这美景!

我不由分说,将他连拖带拽,一路扭打到了班主任办公室。“报告!湫偷摘丁香花搞破坏!”我一副得意的模样。“你胡说!我只是捡地上的!”湫的脸涨得通红,眼中似乎荡着泪,我哪管得了这么多,“谁信啊,就你,捣蛋大王!不干点坏事说得过去吗?”“你!”眼瞅着我俩又要打起来,班主任连忙制止,拍掉湫身上的尘土,关切的问,“湫,你为什么要丁香花呀?”“我,我只是觉得丁香花好看,想到妈妈喜欢,我就捡了几朵,结果被贤不由分说打了一顿……”啊,这样啊,由于愧疚,我道了歉,提议道,“我们一起做一副丁香贴画送给他妈妈吧!”“好……”湫欲言又止。

说干就干,大家立刻忙活开来,老班清洗花瓣,我做框架,秋来贴,大家互相合作。夕阳洒满了办公室,洒在了湫的脸上,这是我少有的看到他笑。贴画被阳光照的闪闪发光,画上,是一对母子,儿子在草坪上撒野奔跑,母亲则在一旁慈祥的看着他。湫笑了,咧着嘴到,“这是我做过最好的作品!”

在湫的一路指引下,我们竟来到了一片墓园。这是,大家似乎都明白了,都默契的一言不发。湫的神情变了,严肃起来,又有着几分怀念几分忧伤。他捧起丁香贴画,一步步,慢慢的,郑重地走向一个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墓碑前,噢,那是他天天挂在嘴边的母亲啊。湫将几把已经枯萎的丁香花束丢掉,将丁香贴画摆在墓碑的正中央,俯下身,仔仔细细地用袖子抹去墓碑上的灰尘。他注视着画,呆呆的站在风中,这也是我第一次,看到平日嘻嘻哈哈的捣蛋鬼卸下坚强的外壳,流下了泪。画上,母亲深情的望着儿子,笑得很美,似乎在说:“傻儿子,你就是妈妈,最好的作品呀。”足足十几分钟后,湫将脸上的眼泪鼻涕一把抹去,转过身,又变成平日里大大咧咧的模样,他不想让我们发现他内心真实的柔弱,便穿了带刺的外衣保护自己,一个能够升起朝阳的身体,定驮住了无数次的日落。不知不觉间,我也红了眼眶。

那一天,我告别了童年……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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