孩子气—詹奕辰

“快去睡觉,在这儿看什么呢!”妈妈走来,将我的想象打破。我恋恋不舍地将目光从它身上那开,爬上床。它,是一张照片,照片上,是一群老孩子。

夕阳斜射,在炙热的大地上洒下最后一丝金光。闷热的空气中没有一丝风,树叶是静止的,蝉的嘶鸣让这夏日黄昏更显闷热。没过多久,隔壁的一声爆吼传来,蝉似乎也哆嗦了一下,不敢出声了。

是外公。只听到他对着外婆大声喊着什么,不久便传来了乒乓响声,“咔”似乎有什么可怜的东西残缺了。我只在门口,就看到那无辜的小板凳的一条腿,脱离了身体,飞到了两米远的地方。那断裂处,仿佛跳出了外公的愤怒与心火,在本就烫人的地面上,在又闷又干的空气中溶解。空气中充斥着火药味。外公的叫骂声没有变小反而更加高昂。不知为了何事,外公又与外婆吵起来了,外公的脸红到脖子根,太阳穴处青筋突起,声音中还带着一丝颤,那是怒极了吧。

“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吗?干嘛非得吵架摔东西呢?跟个孩子一样。”我对妈妈说出了我的疑惑。妈妈只是笑笑,没说话,我更不理解了,心想:大人的世界好复杂!

本以为,外公这次发火,要与外婆冷战好久才能和好吧。但第二天上午,窗外却传来不寻常的“嚓嚓”声,我走出去一看,外公正在锯木头呢。只见他穿着一件松垮的白背心,脚上套着很旧的解放鞋,手中拿了一把锯子。那锯子一前一后,有节奏地锯着那根长长的木头。木屑掉了一地,堆成一堆。当时的我只以为老木匠不想与外婆多啰嗦,所以又重操旧业,沉浸在自己的木头世界里了。可到了下午,三把崭新的凳子在门口站着,光亮端正,仿佛诉说着自己被制成的荣耀。有好事之人路过还特意问外公:“多年不做木工活了,今天怎么想起做几把凳子了?”外公笑得憨憨的,说:“总是要用的么!”

旁观的我就更疑惑了:“早知道要花大工夫做新的,何必当初摔凳子呢?”妈妈听了笑出了声:“傻孩子,大人也是有脾气的,尤其是上了一定年纪。俗话说:老小老小,越老越小。你看看外公就懂了。”

我终于懂了,那三把椅子,原来是外公摔了凳子后,生出丝丝内疚,因而赶工多做几把赔给外婆,填好他们心中因怒火烧出的沟渠。

“他们以前也是孩子,只是自己不记得了。”想着年过七旬的外公任性又童真的神态,我知道,他们在这喧嚣的生活中依然保留住了这一份孩子气,只不过平时都把它藏在内心的深处,只在面对亲人时,才毫不保留地拿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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