珍品——袁嘉成

我祖祖辈辈都生活在南方,我骨子里应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南方人,却尚来不喜南方的大米,独爱北方的面食。母亲常做的清汤面,就是我值得用一生去品尝的珍品。

清汤面是我夜夜归家时饥肠辘辘的吃食。母亲常对我说:“晚上肚子饿了,吃不得油腻的东西。一碗平淡的面才能带你做个好梦。”

母亲是一个很平淡的人,她像是一个家庭主妇,操劳于家务事里。她是一名自由职业者,在我看来,工作对于她并不是十分重要,更多的是父亲在外奔波,而她,最大的任务就是照料好这个家,照料好我这个孩子。

放学回家,常能在厨房看见母亲忙碌的身影,那多半是在为肚中无物的我准备那碗清汤面。清汤面的食材真的很普通,只是一把挂面,一根自己种的蒜叶,一碗长江水,一小勺猪油。待烧开锅中的水后,母亲就放入不多的挂面,放入一小勺自己熬的猪油。稍加烧煮几分钟,浸透了猪油的面条就传来一种香味,我管它叫做面粉的香。母亲揭开锅盖,撒入剁成小段而又绿油油的蒜叶装饰素面,白中点缀着绿,星星的蒜叶飘在清汤上,煞是好看。

母亲为正在写作业的我端来了面,也不多语,蹲下身来,为我准备着明天上学要用到的东西。我也不顾着吃面,低头看着坐在地上的母亲,她似乎未注意到我,将鞋柜上的跳绳塞到我的书包里,有把语文的作文书放好。自顾自地说“这是明天的体育课要用的跳绳,语文写作文要用的作文书。”她又拿起手机,瞥了一眼。“呀,明天有小雨,伞给你放好了,放学如果下雨别忘记撑伞了。”说完,她又去我的房间拖地了。

往日里说过万遍,那么平淡的叮嘱,却使我的眼眶不禁湿了。此刻,沉默是金。我低头不语,埋头吃面。一阵温暖掠过我的心窝,我早已分不清那是面的温暖还是母亲言语中的爱意。

转瞬,面空了,只剩了一碗清汤,却仍散发着面粉香。

在这平凡的世界里,母亲是那么平淡无奇,没有惊为天人的容貌,没有把酒言欢的故事,但那份平淡,却使我淡淡的日子飘出了香。一如眼前的清汤面,平淡,却又飘香。

也许多年之后,我漂泊异乡,连接我与家乡的便是那珍贵的清汤面。一吃那令我魂牵梦绕的珍品,就想起母亲和那平淡而又飘香的日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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