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已经看见——袁嘉成

每每闻见鸡汤散发出的鲜香,我就好像已经看见了家。

从小到大,母亲煲汤向来是不错的,尤其是那鸡汤。每当回到家中,总能看见母亲在厨房中忙碌的身影。手艺娴熟的她先将老母鸡放入开水中焯,只是一瞬即可,以保证鸡肉的嫩美。撇去锅中白沫,稍加冲洗,再将那已通身白嫩的老母鸡放入砂锅中,料酒,生姜撒入,不加鸡精,食材本真油然而生。再以小火慢炖,并提起锅盖,盖在冒着白烟的锅上,“咕嘟咕嘟”声随即传来。掌握好煲汤的时间,汤能入味,鸡肉口感恰到好处。开锅即是那醇美的香味,顿时令人食欲大开。

轻轻拨开飘在上方金黄的鸡油,雪白的汤汁顿时出现在眼前。浅尝一口,浑身一颤,唇齿间荡漾着一种鲜美的香味,久久不能散去,待吞下去以后,仍回味悠长。母亲常常看着我喝鸡汤,嘴上挂着“当心些,别烫坏了”这样的嘱咐,这好像是我劳累一天后她能给我带来的唯一慰藉,幸福的嘴角高高扬起,眉宇间吐露着笑意,脸上流淌出的是欣慰。

那年,随朋友一起去参加学校的夏令营,远行在外七天,却鲜有与母亲联系。每至深夜,常饥肠辘辘,不由得想起母亲的鸡汤和家的温暖。

在回去的火车上,给母亲打了个电话,电话那头刚一接通,就听到“咕嘟”声,心中一阵窃喜,想必是母亲又在煲鸡汤了吧。母亲喊我赶紧回家,鸡汤就要做好了。母亲如春风化雨般的叮咛使我原本疲倦的心忽而舒展了开来,毫无心事地靠在座椅上,看着身旁飞快流逝的树木,期盼着火车早点到站。

我原本想象过,疲倦的我会低着头,拖着宛如上了脚链的腿,走啊走,不知终点。可却没想到我都脚步竟会如此轻快,近乎蹦跳。临近我家楼下,突然,闻到了空气中飘来的一阵香味。抬眼处,街灯已亮,浓汤飘香。黄灿灿的街灯下是母亲等待的身影,她一把接过我手中的行李箱,牵起了我的手,像是迎接一位久别的朋友,急着把我往家里送。“再不快些,鸡汤可是要凉了”她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,就如同三月的春风,轻柔而又细腻,抚慰着我本困倦的心,指引着我一步一步向家走去。鸡汤的鲜香越来越浓郁,我感受着她温暖的手。母亲的鸡汤就在不远的前方,我已经看见了家。

母亲以鸡汤的味道装饰我的成长。或许长大以后,离家千万里,这一碗鸡汤就会如一根坚韧的细线连接着我和家,连接着我和母亲。

闻见了汤,便看见了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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