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忆老太——兰鑫炎

老太,即为我爷爷的母亲,那是我家最年长的人,她生前留下的照片并不多,对于她的相貌,只存在于三年前的记忆了。

一切的回忆,源于一场梦,惊醒,未眠。

老太是一个矮小的老人,永远眯着眼,让我不知她是在哭还是在笑,白又稀疏的头发,总掩在毛线做的帽子下,粗布灰褂,像是从民国时期,穿越来的一样。

“老太是一个苦命的人,闹灾时,太爷病故了,她一个人,养活了她的五个孩子。”父亲每跟我提及老太,必会说这样的话。一辈子,九十几年,却只是白驹过隙,匆匆而已,在清醒的几十年中,受苦,好不容易有了好日子,却老年痴呆了。

还记得在老家时,她住在东屋里,我住在北屋,我老家是一个“三合院”,东屋是炊房。一日,天晴,她呆呆的望着门外,想着什么,阳光洒在她的面庞上,照亮了她的几颗老年斑,几道深深的皱纹。时间的痕迹,抹不去。她是痴呆了,智力与孩子差不多,看起来有些傻乎乎的,却又十分慈祥,她会从容接受晚辈的反哺,唯一与小孩不同的是她不哭不闹,对家人“言听计从”。她嘴里嘀咕着,见我走来,对我笑了笑,“鑫炎啊。”他认出我了,家人都说她老年痴呆,谁也不认识,但他认识我,我是她重孙子!我万分欣喜。像是遇见一个婴儿,突然说话一样。我冲了过去,抱了抱她,她像一个儿童一样傻傻的对我笑,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,像珠宝般的捧着,说:“这个,给……给你……”一个喜羊羊的玩具?给我?“我……我知道你……你喜欢羊”。她就像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,等着表扬。难道是我几年前看动画片时被她看到了?还是儿时抓羊被她看到了,但她都记得,她什么都忘了,但还记得我 。难道老年痴呆使她想到了清醒时,忽略的影子?只是一个玩具,甚至还少了电池,还有点点锈斑,而它在我眼中,却弥足珍贵。到现在我还珍藏着它,并将它放在最美好的——记忆里。从此,她在我记忆里,不再是一个痴呆的人,敬意油然而生。

我还记得,老太口袋里总有几颗糖,是走家串户得的,还是自己在房间里拿的,我也不知道,只是在一年一年中留存在她口袋里,直至离去的那一天。

那一天我还说到,天黑的很早,风很狂,又十分悲伤,月亮时隐时现,我回去看到她时,她已被风吹去了。我并未哭,但心里非常难受。直到她下葬,终与我太爷相见时,我才流下了几滴眼泪。只觉五脏俱裂。

如果有一天爷爷想唱一首歌来纪念老太的话,最好唱:

“当你老了,头发白了。

炉火旁打盹,回忆青春……”

有人说,老太一生价值不大,我是不以为然的,一个人,一个女人,在最艰难的时候,为家人付出,为家人的幸福而奋斗,这样的一生一样伟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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