背影——史家浩

时光走走停停,那些熟悉的背影,从最初的相知到陌路。——题记

春末,不免有些炎热,夏日将至,正值端午,放假回家,下车,便见爷爷那坚实的背影,似乎历经沧桑,饱受苦难,在烈日下抽着那根不离身烟斗,那有些木香的烟斗不知陪伴了他几个春秋,几个酷暑寒冬。爷爷似乎察觉到了什么,转身望了望,恰好与我对视。那眼神有严峻,有固执,也有朴实。我刻意地躲避过去,便一言不发地进了家门。

午饭时,我才打量了一下爷爷,他身着一件布褂,穿一条肥大又薄的裤子,脚踝那儿绑上几厘米,足蹬一双黑布鞋。他瘦骨嶙峋的样子让我想起郑板桥笔下咬定青山的松,坚韧里透着一些韧性。黝黑的皮肤上刻下了深浅不一的斑痕,但那炯炯有神的目光依然震慑住了我,无奈又把目光转移。吃罢,爷爷要去插秧了,有些新奇,脑中幻想着自己插秧时的风流倜傥,不禁笑出了声,回过神来,道一声:“我也去!”却已见爷爷走远,只有那严峻的背影在风中渐行渐远,疾冲出门外,在石子路上飞奔起来,却不知为何,我怎样奔跑,依旧追不上那坚定,平稳的背影。干脆不追了,我蹲在地上,抹下额头那把汗,大口大口地呼着热气,再起身,爷爷早已到了,他弯下腰,一棵棵地插起来……我也不服气地跑了过去。

初至田地,踩一踩,土有些湿,会陷下去,管不了那么多,脱去鞋袜,踩进了“泥巴”里,水溢过了脚踝,有些凉,在水中摸一摸,抓起一块泥巴,灰灰的,有些松,尽完兴,抓过一把秧苗,绿得发亮,绿得生机勃勃,仿佛刚插入土中就会成熟似的,抽出一根,向土里一插,风吹过,倒下了!这可不是开玩笑,我拔起来,吹一吹,又向土中插进去,这次插得有些深,它不动也不摇,让我想起了爷爷,对了,爷爷干得怎样了?抬起头,四处张望,发现爷爷不见了,向身后一望,原来爷爷插完一列,又来抽秧苗了,我不禁有些敬佩,不禁有些感叹,牛人啊!但我可不好欺负,“长风破浪会有时”嘛!想着,爷爷正准备开始,我不言语,默默地插着,似乎过了很久,再抬头,眼睛已被汗水朦胧,什么也看不清,只有远处的一个小黑影,默默地向后移动,用袖管擦去汗珠,才晓得那是爷爷的背影,他的动作是那么娴熟,双脚与肩齐宽,像擎天柱般毅立不倒,虽看不到正脸,但池水的荡漾,让我更能想象到他的大汗淋漓,爷爷甩一甩头发,汗珠落在不远处的秧苗上,在阳光的映照下,格外醒目。有些累了,便直一直背,他的背是那么平整,站够了,便又弯下腰去,继续干活,他的背又变得那么参差,像阳光下的秧苗,充满生机。每次插下去都铿锵有力,手臂上的肌肉一块一块地,一会儿凸出来,一会儿凹进去,这才叫风流倜傥,不!这是饱经风霜。

时光不留人,还未等我插完,夕阳便染红了天空,有些红,有些美,更是迷人。回过神来,依旧是爷爷那稳重,有力的背影。

夕阳西下,月光出,星光亮,习习凉风吹来,插完余下的秧苗,一切安好,我与爷爷走在回家的路上,再抬头,他的背影依然稳重,但也流露着些柔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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