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数她最有意思—-李雯莹

挑灯回看梦中人声杳杳处,原来一直有一片净土,在我心中占着不可动摇的地方。现在想起,还会唇角勾起,原来,就数她最有意思。

我裹着倦意入眠,仍是眉宇微锁。那是一个春天,母亲念着外婆外公,便拉上我回归故土,母亲兴致勃勃地嚷着,“你外婆可想你了,她一听说我要来就忙里忙外,给你准备好吃的呢!”见我兴致阑珊,她眼波流转,又换了个说法,“你不是爱画画儿吗?老家的风景可美了,你随便挑一处就可以看上好久,还记得小时候你最爱去隔壁老婆婆家天台上玩了,你说那里有可以摸得到的云彩……”我烦躁地睨了她一眼,只淡淡地道:“记不得了,你让我静会儿。”便又倚着车背不语了,她望了望我耷拉下来的眼皮,也不说了,我们在静默中到了外婆家,我无视了大家的热情,一头栽在早己准备好的床上,阖上了眼帘。

农村再好,又怎么样呢?比得上车水马龙,霓虹灯闪的那种夜的魅力吗?比得上人声鼎沸的热闹吗?这里什么都没有,只有公鸡还在乐此不疲地长吟。我小时候又怎会喜欢这里呢?这里就像一个素面朝天的妇人,没有任何精致的修饰,她又有什么意思呢?我这样想着,门外春风似乎很沉重地扣着门板,几阵野狗的吠叫更显凄凉,让我瞬间体悟到”柴门闻犬吠,风雪夜归人”的意境,只是更显无奈.

我睡意全无,轻轻地推开老旧的蓝漆铁门,拖着单薄的身子走了出去,那时的乡村,还像一个未睡醒的少女,仍在朦朦胧胧舒展着手臂.微薄的晨雾带着料峭的春意,我在四处漫游,只抬眸,又垂眸.却是蓦然心境开阔,纯净了自己。我试着去平常看待一花一木。我俯下身,又蹲下,看着那嫩绿的芽儿上,那滴晶莹,它露珠样的,里面是整个春天。公鸡将太阳鸣来光芒,一寸寸地吞食了黑暗。屋隅角都有了淡淡的光辉,那阳光仍是轻轻柔的,浮在每一缕空气中,你轻轻嗅啊,里面没有了颗粒尘埃,没有了任何钢锈的味道,你只能嗅到阳光,水雾,花儿和泥土;那是香甜的,似乎谁搅了滴蜜露在风中。两只小鸡啄抢着一颗圆润的鹅卵石,是缤纷的,像一种朴实的宝石,那石头滚到我脚边,又在我还来不及惊奇的时候调皮地滚走了,是那么有意思。久居城市的我本会不屑于这一颗小石头的,可我竟轻轻踮起脚,随着它走了,我笑着,闹着,虽然万籁俱寂,我的心却是热闹的。我依柳前行,却至一湖,正值春花灿烂之季,这里却并不华美,只是婉约绰约,风韵半含,它隐在一片青葱中,只有几点淡紫色的小花,似星辰,闪在草地,眨眼隐去,眨眼重现,那是风与你的游戏。那淡粉的花树,娇羞又热情地,哗啦啦笑开了,几片不甘平淡地,飘飘然舞到湖中了,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,悠悠然晃到湖中央了,那细细的涟漪,是湖水被逗乐了,美丽的笑纹吗?这样一波水,是春天干净清澈的眸子吗?我长久地凝望她,仿佛也看见了一个个澄澈的心灵。

我就这样随着草木沉默,翘首,是蒙蒙的天,很遥远的地方泛着鱼肚白。晨光熹微,远山青黛,一切都是淡淡的,诗和远方,都在整齐的稻田里了。他们没有城市的张扬,朴素得一尘不染。

我知道现在还很早,很早,早到太阳还将大半隐在云里睡觉。可是乡亲们早己起来,在田里干起了活儿了,喊着号子,卖力地干起活了,是有点嘈杂的,这声音。可我竟一点儿不反感。这就是生活吧,我托腮想,是的,这才是生活。

也许真如母亲说的,乡村也很美。我竟后悔没带一本画册了,这乡村里的每一景,真是随意切割一片,都是一幅画。草是,花是,木是,湖泊是,那些脖挂汗巾的乡亲也是。

母亲惊奇地发现,我不吵闹着回去了,我会去四处观景,会折柳赠猫,会拉着妹妹去湖泊那儿漫游,甚至我真的如儿时那样,开心地在暮色微启时的拽着妹妹去那天台看云戏了。

我终于懂得陶渊明“采菊东篱下,悠然见南山”的趣了,浮华易逝,琉璃易碎,繁华的都市太闹,而田园质朴的美洗净铅华,是一颗尘心所需要的。都市里的人麻木了太久,又有几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?我不说都市不好,只想说在繁华中,我们应持着一颗田园的心。

田园乡村这个姑娘,仔细地端详,其实就数她最有意思,最令人深思,最有看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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