洄游春秋———朱晔

古今仿佛只有一瞬, 回首却已千年。回溯历史,我们往往会感慨盛唐的繁荣,痴醉魏晋的风流,感叹两宋的儒弱,却往往忽视了那个遥远的仿佛长在历史深处的时代。
春秋,远不止金戈铁马。那是情感刚刚生于灵地,无拘无束最本真的时代,那是万千思想刚刚开始孕育的时代,那是一块未经打磨的璞玉—-要我说,这是当今的我们,最应洄游的时代。
洄游春秋,仿佛看见铺满荇菜的小舟旁,一位女子背着背篓,娴静地弯下腰去采荇菜。水恰好没过她莹白如玉的脚踝。低下身去,清水倒映出她明净芙蕖的脸。小洲旁,有少年郎在一旁弹琴。那是思慕她的少年郎,使尽浑身解数,只为讨人欢心。回首千年已过,这一幅动人心魄的画面化为一句“关关睢鸠,在河之洲,窈窕淑女,君子好逑”,永远定格在了《诗经》之中。洄游春秋,是洄游那些未曾雕饰的最本真的情感,那时的情感,宛如三月花苞,还未有人修剪,只有初春的和风中自由自在地生长着。
洄游春秋,耳畔仿佛听见了孔子在河边看江水逝去时的怅然长叹,仿佛听见了墨子在各国间奔走时哒哒的马蹄声,仿佛听见了惠子游于濠梁时的激辨之声……春秋,是人们尚在苦苦追求天地真理的时代,是史书上”百家争鸣”是思想开始孕育、萌芽的时代。那时,焚书坑儒的悲剧还未曾上滨,“罢黜百墨翟的墨家,韩非子的法家……在时代上空交织成一片灿烂的霞。往后千年,再没有此盛况,并非是世间再来诞下堪比孔孟的贤者,而是思想的铁链已悄然收拢。洄游春秋,是洄游那些思想争相发声的盛况;那时的思想,是遨游九天的飞龙,是展翅翱翔的凤凰,回首,犹可瞥见翩然仙气。
是的,历史之年轮总向前滚动,“时代的糟粕”后人相继剔除。有人说私订终身不成样子,于是有了礼数;有人说百家争鸣不利于稳定,于是有了“独尊儒术”。如今,礼数已被接受,思想已经成型,无数人在其中循规蹈矩。这样自然好—–然而在糟粕被剔除之时,我们是否也忽略了什么东西?
或许,我们应该洄游历史,来到那个最本真,最质朴的年代,来到那个一切文化才刚刚开始的地方,那里有最本真的情感,有最纯粹的思想,那里有思、有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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