距离 程栖桐

阳光穿过层层云的波浪投下，透过玻璃折射出绸缎般的光带，随着水面的波动漂浮着，美好着。昏暗的深处缓缓游来一个身影，流线型的身子，暗灰的颜色，庞大的体形。我的手覆在水下通道的玻璃上，仰望着令我惊叹的鱼类，想想这它们没有鱼鳞的皮肤摸上去是怎么样的光滑，就像通话里的美人鱼。
你的地平线是我的天空。隔着一堵坚实的玻璃，咫尺之遥，确实可望不可及。我看着它缓缓游来，挡住头顶的阳光，投下温柔的阴影，再缓缓离开，归入黑暗，隐入未知的水底深处。我站在原地，生出一种向往。自此，我对鱼类产生了一种说不清，道不明的执念。
后来去一朋友家做客，家中窗台上有一缸热带鱼。斑斓的鱼身，华丽的鱼尾以及光滑的皮肤，有勾起了我对鱼类的喜爱。它摆动这宽大的鱼尾，悠哉、游哉，充满好奇地隔着鱼缸亲吻我的手。我试探着把手伸进鱼缸，手接触到稍冷的水——它尾巴一甩，游开了。
我愣在那儿，不知如何是好。望着那活泼可爱的鱼儿，看上去如同绸缎一般的皮肤，阳光穿过水面在地板上投射下一团流动的光斑，细小的灰尘在光线里打着转儿，欢喜着，舞蹈着。我最终还是忍不住，轻轻地把手伸入水中，，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它。
“唉！等等”。朋友的声音传来，我吓得手一抖，赶紧收回了手。指腹一阵凉意划过。鱼儿魔怔般的快速游动起来，撞到鱼缸又莽撞地游回。
“它怎么了？”我问朋友。“你手的温度比它的体温高多了，吓到它了。”我于是低下头，愧疚的盯着地上的光斑。
“你若真的喜欢它，就不要越过这一层水面的距离，去打扰它，伤害它。”朋友说得别有深意。
求不得本是人生八苦之一。无论是难得一见的深海鱼类还是常见的热带鱼，我都无法触碰。既然如此，就不要强求，以爱心之名去伤害别人来满足一己私欲，那样未免太过自私。那几厘米的透明距离，才是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