枯叶–张展睿

[张展睿] 江苏省常州高级中学 高一(8)班 学生


黑色的花岗岩窗台上躺着一片枯叶。

它凋落在晚秋的一阵寒风里,寒风把它送到了高楼的窗口。

它在上一个春天发芽,在初春的暖风里成长。在夏季的骄阳下繁盛,在盛夏的暴雨中越发碧绿。它在秋日的霜露里渐渐泛黄,在暮秋的寒意中枯死,凋落。多少它的同伴纷飞在树下,落入树根周围的泥土中,只有这一片高高飞起,恰在窗户打开的时候,飞落在我身旁,真是个巧合。

又或许这片叶子命中注定与我相遇。

我忽然感到了一片枯叶的神圣,它静静仰卧,在人来人往的教室中安然不动,仿佛有无尽的故事向我诉说。于是我拾起他,端详它。它是一片枫叶,叶柄向左微折,叶脉有力地向前延伸,分支。它的叶片柔软地弯曲着,却已永远定格了弧度,它很倔强,稍一大意,它的一角便已折断,轻轻一按,化为尘土。

我觉得,我仿佛在进行一次神秘的约会,静听一位远方的来客诉说着他的生命历程。望着他沧桑的面容、干皱的皮肤,我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敬仰,却又有一分感动。他轻轻哼唱着一支鲜为人知的古老歌谣,眼睛清澈而纯粹,它使我忘却了一切苦闷而变得快乐和无比释然。这快乐里不带一点喧闹,不带一点大笑,只有来自灵魂深处的点点光彩。

人世间最大的快乐,也不过如此罢了。

 

回答同学问——我为什么写《枯叶》

随笔本又一次传到我手中,我就急切地翻了评论。

同学有一个问题:

一片枯叶为何使我快乐?

这是我始料未及的。

一片枯叶所带来的快乐似乎显得过于渺小,过于多情了。毕竟没有多少人会去在意窗台上的一片枯叶。

可是它又绝不仅仅是这么简单的一片枯叶,它来到了我的眼前,便成为了某种符号,某种人与自然沟通的工具。

我总觉得生活是很苦的。我们在天未亮时便已离家,在夜色深沉时才归去。生活也是无聊的,一天天的作息并无不同。当生活一天天开始循环,我们该如何面对?

有人将这些苦用交流掩盖。我们与同学交流分享经历,我们收听广播,看电视,读报纸。当我们的生活里充满了别人的喜怒哀乐,我们便无暇顾及自己了。

交谈是人类的天性,我并没有否认它,但过多的交流会造成问题。这等喧嚣并不能带来持久的,直达心灵深处的快乐。我是一个孤独的人,尽管在外人眼里我可能很合群,与同学谈笑风生,但我的内心却始终感到孤独。孤独并不是一个贬义词。与人交往是一种能力,独处也是一种能力,可能在当今这个时代后者更应该被呼吁。

当我独处的时候,我便喜欢去观察大自然。看一片枯叶的静美,看楼下枫树由绿至黄,而渐渐脱去叶子,看傍晚天边的云彩与一轮明月。由此我感到快乐,因为我看到万物生长,时间流逝,而我见证了它们的存在,我的生命中又多了些光彩。我想,一个能从自然中寻找到快乐的人必定能活得乐观、坚强、坦然,因为这快乐不是感官的刺激,而是内心的平静。

这样的快乐大概不会让人大笑,相反它可能会让人流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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