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一站,风和日丽—卢欣昀

小区旁有一个袖珍的街角公园,公园到了夜晚有跳舞的大妈们,分两拨,放着各自的音乐,跳各自的舞,也许在最初曾近发生过凶狠的火拼只是我错过了,但至少现在是和乐融融的,你跳你的《小苹果》,我跳我的《雪绒花》。许多人来此锻炼,许多人推着许多半大的孩子来此晒太阳,于是,没一会儿草地就被踩秃了,到雨天更多的人滑到。临到周末,一条免费义诊的横幅挤着隔壁床品展销的展台,来自四面八方的语言响起来,草丛中飞过从野外吸引来的蜜蜂。

等到下雨时,大家都散去,留下一个光溜溜得如同果冻似的公园,叶子更绿了一些,草还是那么乌糟糟的,残留着人群急急忙忙避雨去时的慌张痕迹。一两把伞偶尔滑过。公园对面的小吃店里一把面条正被甩得越来越细长。

等春天来了,地上落满细小的果实。紫色,饱满,一跃就炸开。

而更深的夜里,这儿依然是一对对的情侣居多,年龄跨度极长,二十出头和五六十岁的隔着公园的两头各自聊着自己的事情。黑乎乎的本来只是他们的轮廓,除了偶尔被手机屏忽然照亮的一块面部细节。一辆洒水车来了,路在它所在之处唱歌般的湿润。

公园一角的树上总是挂满各种被晾晒出来的衣服,有时是被子,被子下面是许多狗抬腿撒尿的树桩,就这样毫不介意的摊开在日光下。

早晨上班的人们从公园步履匆匆的走过,手里没有吃完的早饭和一脑袋想要辞职的冲动。春天是薄毛衣,夏天是吊带衫,冬天却是最好的裹得严严实实黑压压一片,脚下踩着掺有雪珠的雨水,脑袋里辞职的冲动已经等了一整年。

公园一天似一天地热闹,周围的居民把它当成生活的必需品,即使用着又无视着,然后梧桐树一年年地长高,在公园的角落上慢慢地就拉成了手,影子落到对面的墙上,大概只有夜猫会第一时间发现它们的拓印。

然后洒水车来了,第一班公交车驶出了站台,车厢里空空荡荡的司机还有个瞌睡没打干净,天既蓝又紫,不是下雨的日子。

下雨的日子,不要打伞吧。

还没生长的花,躲不过这一场雨了。

能维持一个小时或更久的雨,带来丝清新。

但到了第二天,仍旧只是个湿漉漉的街角公园而已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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